這就是有父母在、備受疼愛的女孩子才能有的嬌氣。
其實她被唠叨得很樂,因爲她知道有人肯唠叨你,表示有人關心在意你,這樣的人是幸福的。
鳳臨喜歡看她這種被縱容出來的自倌,倌不信往後他會更驕縱她,給她該屬于她的所有幸福。
「想當太子妃的人選那麼多,爲什麼你卻選擇了我?」像是終于看厭了外頭的景色,霓悅悅回過頭來。
不論是年紀還是身分,他都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幹麼要吊在她這棵歪脖子樹上?
「你想知道原因?」
她很用力的點了頭。
「因爲這兩年你沒有給過我一點音訊,我不高興。」
霓悅悅挖耳朵,這是什麼理由?
但是鳳臨的眼神告訴她,他說的是千真萬確的事。
「就因爲這樣?」
「這樣的理由就很夠了。」
他可知道他的婚事還未敲定之前,在名門勳貴圈中可是殺得血流成河,一片慘痛哀號,他圈定她,就因爲她疏遠他,兩年沒給過他半點消息?他不高興,所以把她娶進門,以消怨氣?
「殿下的意思,奴不明白。」她的拳頭好癢怎麼辦?
太子娶妃容易嗎?不說他這尊貴的太子,尋常人家也是把娶親出嫁當成一生中難得的大事在操辦,若是真爲了泄忿報複,這功夫也花得太勞師動衆了吧?
「我以爲你會拒絕這門婚事。」
「怎麼拒絕,皇上賜婚呢!況且太子殿下可是高枝,有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你給了我機會,我又怎麼能不識好歹的拒絕,那豈不是打了陛下和殿下的臉?」她出言諷刺。
感覺到了霓悅悅毫不遮掩的火氣,那個磨牙的表情逗得他非常有成就感。「起先我是真的生氣,給了你那只木頭鳥,你壓根沒讓它飛回來過,我還在想你是不是把它當柴燒了,說起來我們也有過幾面交情,你把我這樣用過即丟,我心裏還滿受傷的。」
講得這麼暧眛,誰把你用過即丟了?用都還沒用過好嗎!
「那兩年是我往太子之位上面爬的關鍵時候,我人走不開,心裏記挂著你,卻收不到你的只字片語,既然想見你又見不到,所以我想著不如把你拴在身邊,讓你跑不掉,我也心安。」
鳳臨說得非常理所當然,他貴爲皇子,從小要什麼沒有,雖然看似沒有母後護持,皇帝也愛管不管的,但是仍有孟賢妃,也就是七皇子的母妃照看著,下人們也是不敢怠慢的侍候著。
當他年紀漸長,建立了自己的勢力,想要什麼,招招手就有,好些年來,這小丫頭是第一個讓他想占有、不想與任何人分享的重要寶物。
「你那木頭鳥我仍保存完好,回府我拿出來物歸原主吧。」爲了一只木頭鳥……好,這不是重點……
「我都已經得到你了,要它做什麼?你留著把玩吧。」他語帶嫌棄。
自從嫁給他,鳳臨對她的好感總是表現在外,毫不掩飾,既然要做夫妻,也許她也該對他坦白才是。
「我並不想嫁入皇室,聽著榮華富貴,但是它上一世給我的經驗太不好了,我的人生重來一遍,如果可以,我的婚姻並不想和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公孫有什麼牽扯,尤其是殿下你。」
可她也明白,就算重生,許多事情也不是都能如自己意的。
鳳臨是有些震驚的,他從沒想過,生下來就比其它人要拿得一手好牌的他會遭到自己中意的女子嫌棄,她那兩年躲著他是有計畫的,只想遠著他。
理智上他能理解她的疏離,可感情上他還是受到了打擊。
「如果殿下後悔了,可以給奴一紙休書,奴自請下堂。」和離書,她不敢開這個口,怕真的會遭這個男人爆打。
鳳臨氣極了,聽著她毫不猶豫的說出自請下堂的話,哼,剛成親就想離開他,他捏著拳頭想,下輩子吧!
「你沒聽過什麼叫生同衾死同穴嗎?皇家從來沒有休過娘婦,所以,你這輩子,就算下輩子,再不情願也休想離開我!」
知道她並不滿意這段婚姻,那苦澀是從鳳臨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的,至于好口氣,被人捅了一刀,還奢望他能給出笑臉嗎?
霓悅悅知道,皇家雖然沒有休過媳婦,但病逝的不在少數,皇宮後宅中悄無聲息要人性命的手段多了去。
「我知道了。」她低語。
【第十二章敞開說出心裏話】
一路上,兩人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本來兩人坐得很近,氣氛一不好,便可以感覺到霓悅悅挪開了身子,拉開一段距離,用後腦杓對著鳳臨,鳳臨苦笑,沿路車廂裏再也聽不見談話和笑聲了。
到了目的地,下人們見主子臉色有異,心裏都抱著個大疑問,出門時不還好好的?
新婚夫妻不該要蜜裏調油嗎?這會兒該是鬧別扭了吧,他們這些下人,還是小心謹慎些得好。
方才霓悅悅顧著和鳳臨置氣,也因爲馬車一路都頗爲顛礙,並沒有注意到車子往哪裏走,現在下車一看,四下沒有人煙,一間茅屋掩蓋在重重的綠蔭中,看似有人打理,長草也有剛割過不久的痕迹,並不荒涼。「這裏是?」
「我還沒有同你說,這是我師父住的地方。」神仙谷。
他年紀大上她許多,說穿了,她就還是個孩子而已,有什麼好計較的?和她生悶氣不是自己討不快嗎?
他就不相信自己用真心焐著她,還不能把她焐熱、焐熟、焐成自己的。
好吧,他上輩子無視、虧待了她,這輩子,他要讓她不後悔嫁給他!
所以,她一開口,他也不拿翹,立即就有了回應。
霓悅悅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人的脾氣會不會去得快了些,剛剛還生氣了呢,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又回複如初。
果然是天生帝王命,氣度非同尋常,她是爭不過他的。
屋裏的東西都好好歸置著,但一看就是缺乏人氣。「殿下以前和四五也住在這?」
鳳臨給她介紹太子府裏的人時,特意提到四五和大總管榮叔,至于親衛徐焰和他的隨身小厮王喜,這兩人霓悅悅倒是見過。
「這裏有我許多的回憶。」他的少年幾乎都是在這裏渡過的,也是在離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宮廷後,師父給予他最平靜快樂的一段歲月。
師父的仙逝也曾讓他痛苦難當。
這些年,他忙于公務,此處的一切都是由四五親手打理,所以才能有眼前的光景,否則不知會荒蕪成什麼樣子。
兩人穿過寬敞的門庭,越過長廊,靠著山坡地,用人工鏟平了一大塊平地,平地上種著兩株看似頗有年歲的黑松,黑松下一塊隆起,便是老人的長眠所在。
鳳臨讓王喜把籃子裏的香燭還有一大塊用油紙包裏的東西放在祭臺上,最後還有兩瓶酒。
點上三炷清香,鳳臨和霓悅悅站在一塊,望著墓碑上的文字,「師父,不肖徒兒來看您了,徒兒成親了,這是我的媳婦,姓霓,名叫悅悅,小名阿穿,隨便您喜歡叫她什麼都可以。
「我給您帶來您最愛的下酒菜,西單牌樓賣的醬肘子、醬豬耳、香辣口水鴻和鹽水毛豆,當然,怎麼能少了酒?這兩瓶不是辣口的燒刀子,您先別急,這是您媳婦孝敬您的青梅酒和櫻桃酒,所以,徒兒娶這老婆是不是娶對了?
徒兒偷偷告訴您,她可是能燒一手稀奇古怪又美味的好菜,下回,我讓她下廚燒幾樣您愛吃的菜,給您嘗嘗。」
霓悅悅聽著鳳臨叨叨絮絮的,說的都是家常,可從言詞中可以應覺到他和師父的感情很深刻。
這和面對陛下時不愠不火的鳳臨,落差似乎滿大的。
她起初以爲皇室的親情約莫都是這個樣子,大家客客氣氣的維持表面上的和諧,原來並不是這樣,皇子也是人,也會有人的需求和渴望,也需要人疼惜和懂他。
最後,鳳臨倒了兩杯果酒在地上,飨以師父,待到香燃盡,物品也不收拾,只見他潇灑的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地上。
這是要做什麼呢?霓悅悅一頭霧水。
「坐。」
霓悅悅也不扭捏,盤腿坐下,這是要她和師父他老人家多親近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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