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揷曲沒阻止于香檀接下來的認親,嫡系完了便是旁支,見過幾位族老後接著是同輩弟妹。
柳笑風是他這一輩中最大的,所以她只有送出去的禮,而無收回來的禮,一個個小輩依長幼排著等收禮。
她也不偏心,依個人興趣,男的送刀劍、長戟、馬鞭或文房四寶,姑娘家是依生肖打出五兩重的金豬、金雞、金牛……人人有分,沒有遺漏。
她這一出手,所有在場的明眼人都驚呆了,暗道這媳婦不簡單,顧雲煙不是對手,于香檀並非收買人心,可是送的禮卻拉住所有小輩的心,讓他們不自覺傾向她,對她産生尊敬和喜愛,更樂于接近她這位大嫂。
因爲衆人看到的是“用心”,有心才能換得真心。
“對了,最後有一件事我們夫妻要在這裏告知各位,前兩日我們收到神醫的來信,相公的身子有救了,神醫無意間找到一個鍾[rǔ]石洞,裏面收集到三滴萬年石[rǔ],石[rǔ]能延年益壽、脫胎換骨,把他體內的病氣排出去。”
于香檀說得含蓄,但知情的人都曉得她口中的“病氣”指的是毒,她不想讓人産生驚恐,多了變故。
“什麼?”柳向天驚喜得紅了眼眶,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轉過身將眼淚拭去,他終于可以不用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真的很害怕兒子比他早死,無法向死去的妻子交代。
“怎麼可能?”一臉慘白的顧雲煙驚掉了手中的茶碗,震驚地不願相信這件事,不是說是解不了的毒嗎?
“……恭喜。”左側夫人語氣澀然,不見喜色,只有淡淡的失落,但她抓著手絹的手卻用力地泛白。
在場衆人神色各異,但以欣喜居多。
蘇側夫人一如往昔的平靜,只是臉上多了抹笑意,看不出她是否真心希望柳笑風好起來,不過至少心意到了。
而柳默風則神色平平,他擡頭看了大嫂一眼,接著垂目細思,他的目光落在精致的匕首上,指腹撫著七顆光采奪目的寶石,若有所思的眼中浮現依戀。
他很喜歡這把匕首,也不討厭待人和善的大嫂,至于大哥,只有尊敬,在大哥活著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心思。
至于柳乘風是個人來瘋,沒什麼心機,他一聽大哥不用再病恹恹了,高興得往上一蹦,有人能陪他打馬溜圈兒了。
“餌已丟下,就看收獲了。”
一認完親,互相說了一會兒話,連系連系一下親族的感情,柳笑風便帶著妻子回到他倆的居所如意院。
一入屋,他便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夥子,一把抱住他的好娘子,就對著紅豔香唇吻下去。
而後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又笑又親昵地喊著“卿卿”,毫無保留地將他內在的感情展露出來。
“你夠了,別在我臉上舔來舔去,都是你的口涎。”她想到她以前養的一條大丹狗,它每回一見到她便十分興奮,用它的長舌頭替她洗臉。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這是在寵愛你,讓你感覺到身爲女人的無上光榮。”柳笑風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他覺得是實在到不能更實在的實話,誰能料到一年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會變成夫妻,而他居然會對她情根深種,成親五日尚未圓房也縱著她。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拔劍相向,怒斥她不知好歹,然後兩人再次彼此憎厭,口出惡言。
聞言,于香檀幽然一歎。“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你要不要量一量有幾寸,與城牆比。”
“肯定沒你薄,我家娘子皮薄肉嫩,吹彈可破,水一般柔軟,叫人愛不釋手。”他一說,手也來了,手指微涼地撫上柔細臉龐。
“你調戲我。”他越來越沒原則,什麼膩死人的話都說得出口,昔日的高、冷、傲哪去了?要堅持住,別走調了。
“我調戲我的妻子就大逆不道不成,哪條律法不允了?在閨房內這叫情趣,你要學著點,討好你夫婿我。”柳笑風大言不慚地關門教妻,把自個當成坐享其成的大老爺。
“德性。”她一啐。
不看妻子的滿臉嫌棄,他不怒反笑。“還不是高興嘛!你沒瞧見顧氏那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汁了。”
“大概是沒人給她軟刀子戳吧!這些年過得太順風順水。”人一順心就容易得意忘形,以爲一切掌握在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人能和她逆著來。
他點頭。“說的沒錯,她還擺出架子要讓你沒臉,誰知咱們反將她一軍,讓她灰頭土臉。”大快人心。
“她作威作福慣了,先入爲主認爲我是上不了臺面的小戶人家,她只需擺個臉色就能將我威懾住,往後的日子任她擺布。”誰曉得自己是油鹽不入的硬茬子,不會和她正面對上,而是迂回繞道,掏心窩的攻其不備。
于香檀想著柳笑風的親娘有可能遭到顧氏雲煙毒手,她新婚後又要以婆婆之禮給殺母凶手上茶,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也覺得對不起亡故的婆婆,顧雲霞若死于顧雲煙手裏,他們敬了茶也算認賊作母,讓先婆婆九泉之下難以安息。
于是她提了一句,以牌位代之,不讓顧雲煙占了這杯媳婦茶,柳笑風一聽拍案叫絕,直說就該這麼幹。
他們兩個狼狽爲姦的夫妻,不想著好,盡使著壞,把人搞得柳目直豎,怒發沖冠,真是罪過。
“把老虎看成耗子,也該是她吃虧,這些年來她想盡一切辦法要壓製我,讓我在一畝三分地打轉,若非祖母護著我,不用等定一大師爲我續命,早就活不過七歲。”一想到他是被人直接抱起往護城河一扔,他心中仍有恨意。
那一年他們舉家回京爲皇上祝壽,祖母喝多了便在京裏的長公主府休息,他的繼母假意說他從未進過京,要帶他去見見京中的繁華,看一看世族勳貴如何過日子。
走到一半,他的身子就飛起來了,一個蒙面黑衣人攬著他跳上屋檐,快速踏瓦而行,他回頭要喊人救他,卻見繼母立于檐下,面露微笑地看人將他擄走,不曾高聲喊人。那時他便知是她所指使,即使他還年幼。
幸好他命不該絕,那年定一大師正好進京爲皇上祈福,見到有孩子在河中載浮載沈,便命身邊的武僧下河救人。
而後定一大師看了他的面相便言,此子有大福,但也有三波四劫,四年後再到清涼寺找他。
那件事後,祖母便把他拘在她的院子裏,讓人教他習武,給他請當代大儒傳道授業,啓蒙增智。
“又說我是老虎,我到底有多凶猛呀!讓你三句不離嘴。”略有不滿的于香檀攬住他肩上一捶。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著把人拉進懷裏。“苛政猛于虎,可見你還不夠瞧,再接再厲吧!”
聞言,她噗哧一笑。“我還沒那麼大臉面和朝政扯在一塊。”
“朝廷又要徵兵了,怕要亂上一陣子。”皇子們爲了那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居然還有人來求他祖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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