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姐,你瞧見了沒,奴婢裝得像吧!把她嚇個屁滾尿流,真是解氣,看她還敢不敢動不動向小姐撒氣,想把你當包子拿捏。”她總算是幫小姐出了氣,真是歡快。
披散的頭發一梳直,綁了個小丫髻,露出一張嚇死人的隂沈鬼臉,嘴邊還有血絲流下,可是一盆水打來,洗淨了臉上的白粉和炭灰,活脫脫是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
她叫曉春,是被于香檀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頭,日前才從二等丫頭升爲一等丫頭,和另一個叫拂冬的丫頭一起入了小姐屋裏,與暮夏、清秋輪著服侍主子。
某一日,一位城主府的老仆乍見曉春的面容,嚇得兩腿發軟,以爲白日撞鬼了,因爲她長得十分神似故夫人。
這讓于香檀靈機一動,三分相似再加五分打扮,加上當時昏暗不明,她稍稍利用了一下現代化的電影特殊化妝,腦子裏想著喪屍的模樣,巧手畫出一張鬼面,乍看之下還真像死去多年的先城主夫人。
老是挨打有什麼意思,也該反擊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太失禮了。
“別太得意忘形了,還不謝謝戰五哥哥。”要不是他拉著系在她身上的繩索,她哪能飛來飛去、忽上忽下。
曉春俏皮的一吐舌,朝窗外的樹上一福身。“謝謝戰五哥哥,曉春玩得很開心。”
高大的樹冠隂影處,有一處茂密的枝桠無風搖動了一下,一個傻大個撓著後腦杓,臉微紅的傻笑。
“做了虧心事,她的膽子還算滿大的,始終沒說漏嘴,還強忍懼意破口大罵。”財帛動人心,利慾薰心,爲了眼前的利益,連命都能豁出去。
“小姐,讓奴婢多嚇她幾回,不信她不吐實。”扮鬼太好玩了,她都玩上瘾了,還能把人嚇得半死不活。
“不用多,頂多三次,她就撐不住了。”眼帶笑意的于香檀搗弄著手上白色粉末,由種花形碩大的潔白大花曬乾輾碎,再細磨成末。
“才三回呀!小姐,不能玩久一點嗎?”曉春有些失望,她的性子本來就活潑,正是愛玩的年紀。
“你還想玩多久,不怕把小姐累著了,她裏裏外外還要打理好些事。”沒好氣的清秋往她腦門一敲,要她分出輕重,裝鬼是爲了套話,不是爲了讓她玩樂。
曉春噘著嘴,不敢頂嘴,揉揉發疼的地方。“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我把舌頭再弄像一點。”
她拿著紙糊的三寸長舌甩來甩去,嫌它不夠真實,沒把人嚇暈了,她要弄得像真的舌頭,冷冰冰的。
“你還真玩上瘾了,不怕鬼摸鬼樣扮久了會嫁不出去?”不能縱著她的性子,要不都翻天了。
“小姐……”曉春臉紅的跺腳,羞得不敢擡頭見人。
“還喊小姐,該改口喊少夫人。”沒規沒矩,都快和她主子一個德性,不知天有多高,無法無天。
“姑爺。”幾個丫頭聞言連忙一起福身請安。
聽到稱呼,肩寬背挺的柳笑風眉頭一皺。“教教你的丫頭們,這裏是城主府,不是天水城,瞧她們一口一口的姑爺喊著,好像我是入贅你家,是個沒啥地位的贅婿。”
衆丫頭掩嘴輕笑,覺得這比喻真貼近。
“怎麼,誰給你氣受了,和你二弟的秉燭夜談不甚順利?”
于香檀背著手一揮,要清秋等人退下,房門輕輕阖上,屋裏只剩下小夫妻兩人。
柳笑風看著她笑,將人摟進懷中。“你還真寵丫頭,怕我罵她們了?”
“不是寵,她們也跟了我好些年了,過段時日也該爲她們操辦操辦,到了明年就該一個個嫁人了。”原本她想多留她們幾年,別像她一樣那般早嫁,可是她們卻不那麼想,不給嫁不行,都思春了。
“相中了?”他問。
“差不多了,女大不中留。”還不到高中生的年紀,一個個都急得上火了,似乎她這個主子虧待了她們。
罷了罷了,想嫁就去嫁,留也留不住,大不了轉爲管事娘子,再買一批七、八歲的小丫頭讓她們去帶,她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了,得再訓練一些。
以前的于香檀只是開胭脂鋪子的商家女,她的地方就那麼大,無須沖鋒陷陣,開疆辟土,她只要賺銀子就好,人情練達、世事洞明一概不用,躲在她的院子裏做做胭脂水粉就好,府裏沒人敢管她。
可是她出嫁了,成爲別人的妻子,還是一城的少城主夫人,不能再過得像以往一般散漫了,她得肩負起責任,幫助丈夫護著城裏百姓,對內還得做好身爲媳婦的分內事。
她不再是只管屋裏事的小姑娘,一旦嫁了人,身邊發生的事並非自己的事,而是牽涉到整個家族,甚至是各大姻親。
因此她要更謹慎,方方面面要做到叫人挑不出刺兒,她不能再自掃門前雪,別人的瓦上霜也得管一管,畢竟顧雲煙一旦倒了,對外的雜事還是得由她出面。
柳笑風低笑著往她頸後一吮。“瞧你說話的語氣,真是老氣橫秋,一副要嫁女兒的丈母娘樣子。”
她想了一下,自己也笑了。‘可不是嘛!真像要嫁自家閨女,她們和我相處了好些年,真有點不舍。”
“不舍就別讓她們嫁人,你是主子,還看她們臉色不成,敢甩臉子先打二十大板,不服再打,打到她們甯願自梳。”柳笑風霸道護妻,不讓她受一點委屈,自找的也不行。
“升米恩、鬥米仇,要是心中有怨慰,你敢用?”
表面上是服了,但心中不曉得有多怨恨。不怕敵人的刀劍鋒利,就怕自己人背後捅刀,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那份錯愕和震驚難以言喻。
“那就全換了。”有銀子還怕買不到一個人的忠心?
于香檀笑著推推丈夫。“說得輕省,一個得用的多難得,推心置腹的更是少之又少,我要的是她們的不背叛,而非埋怨我做人不厚道,人的一生很短,轉眼就過去了,犯不著爲了一點小事找麻煩。”
“你真心大。”凡事不看重,隨心所慾。
“別說我了,你那邊怎樣了,開誠布公的談妥了嗎?”他這人看似無情,實則最重情了。
柳笑風一頓,目光中略顯疲憊。“他藏得很深,不容易刨開,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他的心。”
其實若無祖父遺言,讓給二弟又何妨,他從來就不是戀著權勢的人,他更向往江南的煙雨蒙蒙,魚米之鄉,造一艘大船在江上航行,看哪處景好便停船住上十天半個月,聽漁女歌唱、江波垂釣,書寫瑰麗景致。
可是他沒有選擇余地,他一出生便是嫡長子,一生該做的事是守護柳城,讓先人的心血不白費,世世代代傳下去,香火永存,爲柳氏宗親帶來安穩,子孫繁茂。
“他不爭了?”少一個對手總是好的,兄弟隔牆傷的是彼此的心,更會波及許多無辜之人。
柳笑風苦笑。“他說我能活得比他長,他可以當做沒這念頭,否則他不爭只有……死。”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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