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慾亮之際,挾帶著冷冽狂風,李淑兒顛著醉亂腳步走進失戀酒吧,盡管內不著燈,盡管張不開眼,她依舊一路通行無阻地走進酒吧後方的休息室。
約莫五坪大小的休息室,就是近幾日供她遮風蔽雨的住所。
推開那扇門,閉著眼憑著印象打開了燈,醉醺醺地脫掉外套、上衣,踢掉靴子,拉掉褲襪,正准備順手拉掉裙子時,她張開了眼,發現有個男人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一臉盛情難卻的驚異神情。
醉到快破表的腦袋瞬間清醒七八分,尖叫的瞬間狂退數步,抄起了擱在門後方的球棒禦敵。
“你想要打逃犯啊?”鍾離也涼涼開口,幽邃黑眸鎖定她半躶的誘人曲線。“你應該先穿上衣服吧。”
李淑兒呆愣了會,還真傻傻地點點頭。“對喔,我應該先穿衣服……”喃喃自語著,居然還真准備先抛下球棒穿衣服,但動作進行到一半,又猛然回神,潋滟眸子半醉半狂瞪去——“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像鬼一樣,臉色還青得很,杵在那裏也不開燈,嚇人啊?
“等你呀。”不過,沒料到她一進門就上演[jī]情脫衣秀倒是真的。
“誰理你在等什麼!你怎麼會待在這裏?!”不要以爲她醉了就可以唬弄她,她還很清醒的。
“等你呀。”老話一句。
她翻了翻白眼,沒力氣跟他耗,球棒一丟,撿起衣服穿回去,臉也懶得洗,把他推開,往沙發床一躺。
跟他說話只是白費氣力而已,她倒不如早點睡。
“淑兒,回樓上吧。”他附在她耳畔柔雅低喃。
“……不要,你走開……”剛才動作太大,害得酒勁沖得更難過,天旋地轉的讓她很想吐。
“那裏畢竟是你的家。”
“你搬走,我就搬回去。”她緊閉著眼,伸手精准地把他湊近的臉推開。
“幹麼那麼麻煩?那是我們的家,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我們不一起住,誰住?”隽柔的嗓音像是惡魔的誘惑。
她沈凝好看的眉,盡管暈到想吐,還是張眼與他對峙。“我們離婚了,我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老公了,是你說要離婚的,是你說有第三者的,既然不要我了,就幹脆一點,不要事隔三年再回來糾纏我!”淚水不受控地在眸底凝聚成災,隨著拔尖破音的吼聲而決堤。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錯了。”鍾離也輕輕吻去她惱恨的淚水。
他知道自己當年離去,倔強的她肯定是把所有的苦都往心裏藏,一個人等到夜深人靜,蒙在被子裏低低飲泣。
每每想到那一幕,他心痛得不能自己,卻又無能爲力。
“不要吻我、不要親我,不要表現出一副沒我會死的混帳樣子,你根本不愛我,你不愛我……”鼻頭一酸,淚水勢不可擋,串串相連到天邊。
清醒的一半告訴她,不可以在他面前哭,哭了就表示她在認輸,但是浸染在酒精的那一半告訴她,趁著酒精作祟大哭一場,沒有人會取笑她的,而且她真的需要適時地發泄情緒,只因她真的是那麼的、那麼的愛著他。
天曉得一個女人在相識短短幾個月內就答應求婚,需要多大的勇氣?如果不是真的愛他,如果不是真的被打動,她怎會在大學畢業後就一頭栽進婚姻裏?
可是,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是天之驕子,向來隨性不羁,哪裏會知道她心裏的掙紮,只管隨口求婚再隨口離婚,態度潇灑得像是決定今晚的飯菜,她像是一盤不合胃口的菜,被他丟出生命之外。
好一陣子,她嚴重地懷疑自己的存在必要性。
過了好久,她才堅定地告訴自己,是他爛,不是她不夠好。
斓人,毀了她一生還不夠,等到她可以自立自強後,還要再毀她一次嗎?
“淑兒,淑兒,我真的愛你,當初會離開你,實在是逼不得已……”
“我去你個逼不得已!誰拿刀拿槍架住你了嗎?不要再說你愛我,不要再騙我,不要再傷害我……”話到最後斷續破碎得像是一段夢呓,帶著橫陳淚水她一路滾進夢鄉。
鍾離也輕輕撫去她的淚水,看著她盡管入睡也眉頭深鎖,歎了口氣。
“淑兒,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麼舍得離開你?”執起她的手,他微涼的唇輕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可以,他又怎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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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得像是裂開裂開再裂開。
她知道,這是宿醉,很熟悉但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痛苦難當地低吟張眼,發現眼前這片天花板好眼熟啊。
呆愣了幾秒後,跳了起來,左看右看了一圈之後,證實這裏確實是她住了三年多的房間。
她怎麼會在這裏?
口渴得要命,她起身到廚房喝口茶,卻遇見正准備要出門的鍾離也。
“你醒了。”回頭,他勾起笑。
李淑兒瞪他一眼,懶得理他,迳自晃到廚房找水喝,卻像是想到什麼又踅回。“你……昨晚是你抱我上樓的?”
隱約有抹青白色的臉,氣色糟到不行的臉,是他嗎?
仔細看他,他臉色偏白,不是白皙透亮的那一種,而是帶了種病態蒼白的氣味,像是病了很久似的。
“是啊。”他依舊笑著。
她沒搭腔,只是皺眉看著他。
是錯覺嗎?總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回來已經好幾天,但今天是她頭一次很正眼地看他,才發現他氣色差到不行,就連唇邊的笑,也似乎有些勉強。
他向來愛笑,笑起來總帶幾分傲睨世間的狂妄和桀骜不馴,再不就是惡意搞笑逗她笑的裝可愛,而不是眼前帶著沈穩虛應的笑。
“怎麼了?”鍾離也發覺她的神色古怪,走近她一些,很自然地撫上她的額。“宿醉了,頭很痛嗎?要不要我去替你買解酒液?”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直到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才微惱地甩開他的手。“不需要,只要你離遠一點,我就好一點。”不想讓他發現她愈來愈多愁善感,而且只要他一對她好,她就動不動想哭。
噢,真是沒用。
“那可不行,你好一點,我就壞一點了。”話中帶著玩笑意味卻又似乎認真得很。
“你很煩耶。”橫瞪一眼。
“有點覺悟吧,我會煩你很久很久。”他咧嘴笑得挑釁。
“要出門就出門吧。”拐進廚房喝了口水,她准備再溜回房,卻見他還杵在一旁。“幹麼,你不是要出門?”
只見他嘟起嘴。“出門吻。”
“……去吃屎!”別提醒她,他們曾有過的習慣。
“你怎麼可以說自己的嘴是屎?”他一副爲她杏唇捍衛到底的狠樣。
李淑兒該發火咆哮趕他走才對,但一看見他橫眉豎眼的表情,她終于破功了——搗著嘴死命地抖動肩頭。
他向來很會耍他獨門的賤招,而她也總是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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