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哭聲和尖銳的嘶吼聲,喚醒昏迷中的封仕德。有那麼一刻,他不想睜開雙眼,不願再面對這個世界,現實卻逼得他醒來,面對殘酷的一切。
睜開雙眼望向倚靠在床畔低泣的妹妹、在床邊不停尖聲叫嚷的母親,疲累的心倏地一沈。他動動虛弱不堪的身子,在病魔的肆虐下,身體似被掏空,渾身無力。
封心睛拭去臉龐的淚水,用兩顆大枕墊在他的背部,扶著他半坐起來,連忙送上一杯溫水。
「大哥,你好一點了嗎?」封心晴紅著眼,焦急詢問。
他輕啜兩口溫水濕潤幹澀的唇瓣,虛弱的點點頭。
「你給我交代清楚,這兩天你究竟跑到哪裏去了?在這個非常時期,你居然避不出面。你知道宏國出了亂子、被人吵翻天、銀行團下了禁令。還有你爸爸,他居然還有臉公開進入宏國,公開跟那個賤女人同進同出,說得好聽要解決當前的危機,哼!我看是想逼我讓出封家夫人的寶座,他們別想,這輩子都別想。」許盈如簡直氣瘋了。
封錦昌這般囂張行事,氣得她在家直跳腳,對著仍躺在床上的兒子頤指氣使,發泄這些時日的不滿。
「媽,大哥在生病,可不可以讓大哥好好的休息?」封心晴忍不住的出聲,秀眸難堪的斂下,低柔的口氣間暗隱著責怪。氣惱母親見大哥昏厥,仍無半點關懷之情,仍心心念念宏國的財富與尊榮。這就是母親嗎?她的親生母親嗎?
「你以爲你在跟誰講話?我講話的時候,有你揷嘴的余地嗎?說到你,就覺得你更沒用,笨死了。明明說好的親事竟然吹了,艾家究竟是什麼意思?宏國才遇到危機,他們就幹脆取消兩家的聯職,袖手旁觀,退婚的一方還如此理直氣壯。」許盈如臉色隂森的對著女兒開罵。
封心晴面對母親不留情的怒罵和指責,嬌美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無血色,銀牙咬著泛白的唇瓣,強自掩飾心底的揪痛,沈默不語。
「怎麼一回事?」封仕德大手握著妹妹微顫的手,關切的望著她。
瞧她消瘦許多,秀眉間的愁緒濃郁,婚事真的出了波折?以往心緒全放在公事上,借由繁重的公務來忘卻心底的痛楚、遺忘昔日甜蜜的過往。不曾注意到唯一的妹妹,何時……她的眉間挂著愁雲慘霧,憂郁的模樣讓他心頭一震。
妹妹以前是多麼的開朗,以前他跟她還時常交談,笑語不斷。
何時……他竟連妹妹的悲恸都毫無所覺?
「大哥,別說這事,你好好的休息。」封心晴哽咽的回握著大哥的手,自小到大唯一給她親情溫暖的僅有大哥,若是大哥倒下,她……該如何是好?
「爲什麼不敢說?你現在還不把艾家退婚的理由交代清楚?」許盈如冷哼一聲,「你再不說清楚,我馬上到艾家問個明白!憑什麼說退就退!」許盈如怒吼,宏國危機重重,艾家又悔婚,財勢似乎奔離她;不安的情緒步步逼近。
「媽,大哥病了,能不能讓大哥好好的休息?」封心晴哽咽的要求著。
方才醫生在大哥昏迷間來過,再三的吩咐病人亟需休息。
「有什麼好體息的?事情到了這個田地,還要休息什麼?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自己去問個清楚。」此事許盈如絕不善罷甘休!扭頭要奔往艾家,非鬧得艾家雞犬不甯不可。
「媽,這樁婚事可不可以就這樣算了?」封心晴哀傷的懇求著,哽咽的聲嗓已近聽不清楚,清眸中泛著水氣。
相戀三年的男友……就此被迫分離,她的心早被撕成碎片,血肉模糊。她本不想怨,不想恨……
爲何要逼她去面對那殘酷的真相?
「那你說不說?」
許盈如強勢的對著她吼,逼她交代。
「媽,你當真想要知道真相嗎?」封心晴語帶泣意,秀眸中進射出的的的怨怼。爲什麼事已至此,媽媽從不曾替她想過?爲何母親不憐惜她幾分呢?
「對!」
「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艾家要退婚,不是因爲宏國這次的危機,而是因爲你,我的媽媽,許盈如,封家最高貴的封夫人。」封心晴眼淚汩汩的落下,凝視著該是最親的母親,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什麼意思?」
許盈如惡狠狠的瞪著她,拒絕接受指控。
「我跟祺茗的婚事,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該舉行,一延再延的原因就是,我的母親。艾家不在乎我是不是宏國的女兒、不在乎我們封家是否有財有勢,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身世背景。但他們沒有辦法忍受每次接觸時,你的高傲無禮、你的目中無人、你的頤指氣使、你的……媽,宏國會發生這次的危機、會面臨幾近破産的狀況,你可曾想過是怎麼回事?媽,你可不可以學著體諒別人一些,學著寬宏大諒一些?」
「都是那個賤丫頭!」
許盈如低啐。
「夠了,媽。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知道要悔改,還不知道是自己驕傲自負、不知輕重而累及他人嗎?三十幾年前,爸爸是這樣,被媽媽逼得毫無尊嚴,媽媽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還不時逼迫爸爸當著雙方家長的面低頭認錯。最後,爸爸被逼得連家都待不住,被逼得遊走生死邊緣多次,最後抛下我們一家人、抛下所有的産業逃到美國;哥哥也是這樣,媽媽以死相逼,硬要哥哥跟深愛的學姐分手。媽媽全然不顧哥哥的心有多痛,硬生生的拆散他們。」
封心晴想通了,她再不點醒媽媽,一家人都會永遠活在痛苦中。
「媽,你爲什麼不好好的看看哥哥,睜開眼仔細看看哥哥?這十幾年來,哥哥快樂嗎?哥哥幸福嗎?哥哥開心嗎?原本幽默風趣的哥哥去了哪裏?充滿活力的哥哥爲什麼消失了?爲什麼哥哥如今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不苟言笑,不知……」
她停頓了一下,心情難過到了極點。
「媽媽的注意力永遠就只在財富上頭,沒有強大財富或權勢做背景的人,在媽媽的眼中僅是個跳梁小醜、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媽媽最愛用宏國來欺壓旁人,要人不敢輕視稱、不敢小觑你。媽媽不斷的惹是生非、不斷的爲宏國樹敵,最後宏國也因媽媽而支離破碎。我也是這樣,艾家受不了我的媽媽,所以我被迫失去祺茗,媽,你教我怎麼辦?我真的……媽,我好愛好愛他呀!」
封心晴淚流滿面的控訴道,細數多年來的心酸。
「爲什麼你要逼得我們落人這般田地?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呀!爲什麼……爲什麼從不給予一點點的溫情或親情?爲什麼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淨是一些無法彌補的傷痛?」
許盈如聞言,怒不可遏的瞪著女兒,目光似殺人般淩厲,破口大罵,「封心晴,你說什麼渾話?我白養你二十多年了。你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的對錯?艾家要退婚,你便把責任推到我的頭上,你還真是個好女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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